追问新知 | 从毒品到“良药”，致幻剂能够逆袭吗？

追问按

早在史前文明，人们就已经开始使用致幻剂来进行宗教仪式。1943年，LSD的问世使得人工合成的致幻剂进入到人类的历史长河。致幻剂帮助人们接触到现实生活中接触不到的“幻象”。作为现实和迷幻的链接，致幻剂为精神疾病的治疗打开了另一条通道。致幻剂，如何治疗精神疾病？道路在何方？让我们一探致幻剂机制，走进不一样的迷幻世界。

1943年10月19日，瑞士的街头，霍夫曼疯狂地踩着自行车，年轻的助手在后面苦苦追赶——飞驰的自行车并没有让霍夫曼感觉到速度与激情，他只觉得像是静止在原地一般，他的大脑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几个小时前，霍夫曼口服了250微克药剂——在3天前这个药剂曾带给他非比寻常的感受。然而和上次相比，这一次的感觉要比上次迅猛、可怕得多：他感受到的不再是鲜活的世界，不是被赋予生命的桌椅，而是巨大的、扭曲的世界，自行车带着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漂浮在空中。

▷ 霍夫曼被称为“LSD之父”，图片来源： "Albert Hofmann, painted portrait DDC_7276.jpg" by Abode of Chaos is licensed under CC BY 2.0

这段奇妙的自行车之旅为后来的人们津津乐道，围绕“自行车之旅”不仅诞生了不少精彩的乐曲，同时这一药物也促进了嬉皮士音乐的发展，这款神奇的药物让人们开启了一场另类的旅行，成为美国那个年代流行文化元素中的一部分。

由霍夫曼发明的这一药物，就是后来被人们称为“迷幻之王”的LSD。

“迷幻之王”LSD

人类历史上很多知名的药物可能来自于偶然间的发现，LSD的到来就是如此。LSD的全称为“麦角酸二乙胺（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是由变质黑麦中产生的麦角酸衍生出的一种化学物质。

早在欧洲中世纪的时候，人们就发现吃了一些用变质黑麦制成的面包之后，就会变得很“疯狂”。经过研究，人们发现了变质黑麦里面的关键物质——麦角酸。霍夫曼就是从麦角酸成分入手，通过化学合成方法，衍生出一系列复合物，看是否可以研究出治疗偏头疼的新药。

实际上，这一批次合成的新药有很多，为了方便记忆，霍夫曼就用数字给他们进行了编码，而编码为LSD-25的药物并没有引起霍夫曼的注意，因为它对于偏头疼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实际上LSD-25被研发出来的时间是1938年，比“自行车之旅”还要早5年。直到1943年的4月16日，霍夫曼再次实验的时候接触了LSD-25，才发现这个药物的奇特之处。

LSD可以让人产生无与伦比的幻觉体验，让人获得不一样的“灵感”，正是因为LSD奇特的致幻作用，众多歌唱家和娱乐名流开始吸食LSD并把它当做创作灵感的激发器，由此诞生了当时非常迷幻的“音乐”。

▷ 图片来源：Pixabay.com

但是随着LSD的滥用，因为吸食LSD导致死亡的案例逐渐增加，于是在1968年，美国正式将致幻药剂列为非法药物。

随之被切断的，还有很多关于LSD的研究。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了致幻药物和人类大脑认知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近些年，也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致幻药物或许可以帮助治疗抑郁症，其中为代表的，就是从致幻蘑菇提取的裸盖菇素。

迷幻蘑菇与裸盖菇碱

迷幻蘑菇，其实是裸盖菇的俗称，其属于赛洛西宾蕈类（英语：psilocybin mushroom），其中含有的裸盖菇素（赛洛西宾）具有致幻性，除了迷幻蘑菇的称呼外，它还被称为神奇魔菇或魔菇。相较于人工合成的LSD，迷幻蘑菇的历史要久远得多，早在史前文明中就已经发现了人类服用致幻蘑菇的证据。

▷ 迷幻蘑菇，图片来源："Psilocybin mushrooms" by gcawflickr is licensed under CC BY-NC-SA 2.0

实际上，由于这些可以致幻的食物可以让人们看到很多可能并不存于世的事物，因此也被赋予了很大程度上的宗教意义。在哥伦布时代，就已经发现一些部落通过服用致幻蘑菇类的食物来进行宗教活动以及占卜等行为。

与之具有相同致幻作用的还有发现于亚马孙森林中的死藤水以及仙人毒碱。这些物品到底是如何影响人的大脑的呢？背后是何种调节机制呢？以此为契机，人们发现了致幻剂和精神疾病之间的联系，并尝试寻找可以治疗抑郁症的新方式。

致幻剂与抑郁症

精神类疾病已经成为现代人类面临的一个重大疾病问题，近些年来抑郁症也逐渐为大家所熟知。而致幻药，或许是治疗抑郁症的一个突破口。

致幻剂和抑郁症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呢？我们可以从致幻剂的主要成分入手。目前主要发现的致幻剂及其主要成分如下：

▷ 几类致幻剂和其主要致幻成分

为了弄清楚这些活性成分和大脑活动之间的联系，研究人员对参加试验的志愿者服用致幻剂前后的大脑图像进行了扫描。PET扫描影像显示：尽管致幻剂的活性成分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它们在大脑内的作用位点却有相同之处，即它们都可以作用于一种可以影响情绪的神经递质受体——5-羟色胺受体。

现有的抗抑郁药主要是通过神经递质刺激大脑从而帮助人们减轻抑郁的情况，但是致幻剂则是通过刺激神经可塑性，让大脑可以形成新的神经元连接。2021年7月5日发表在《神经元》杂志上来自耶鲁大学研究团队的新文章就证实了这一点，小鼠在服用裸盖菇素24小时内，树突棘的数量和大小都有所增加，神经元之间的平均连接数量增加了10%。

▷ 图片来源：《Neuron》杂志官网

正是因为确信致幻剂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潜力，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始进入这一领域。目前国外已经有超过30家上市公司致力于研究迷幻药剂的治疗用途。比如加拿大初创公司 Field Trip 就力图在未来3年内建设75个迷幻药物治疗中心。同时，目前也有多项迷幻药剂的临床实验正在进行，包括通过裸盖菇素治疗抑郁症的2期临床试验以及辅助治疗重度PTSD人群的3期临床试验。

不过致幻剂要真正走向临床，依旧面临许多挑战。一方面，目前致幻剂依旧是处于强烈监管之下，致幻药剂带来的强烈冲击可能会让人产生心理上的依赖；另外，其独特的属性也使得临床试验比较难进行——吃完致幻剂的患者强烈的反应使得患者明白自己是实验组还是对照组，这将使得对照实验的结果显得不那么可靠。

沉浮几十载，飞起的自行车、迷幻的音乐，致幻类药物开启了人类医药学史上一页新的篇章。如今，致幻药剂被应用于抑郁症的治疗，和深部脑刺激技术（DBS）一样，这些新兴的治疗技术，或许将为抑郁症治疗带来新的治疗曙光。

作者：Aaron

编辑：Jiahui，EY，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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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ttps://www.wikiwand.com/en/Lysergic_acid_diethylamide.

[2] LSD，My problem child.

[3]https://www.wikiwand.com/en/History_of_lysergic_acid_diethylamide.

[4] Carhart-Harris, R. L., Muthukumaraswamy, S., Roseman, L., Kaelen, M., Droog, W., Murphy, K., ... & Leech, R. (2016). Neural correlates of the LSD experience revealed by multimodal neuroimaging.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3(17), 4853-4858..

[5] https://www.thefix.com/philip-k-dick-s-high-life.

[6] http://www.wired.co.uk/article/psychedelics-lsd-depression-anxiety-addiction.

[7]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1-00187-9.

[8] Ramirez, S., Liu, X., Lin, P. A., Suh, J., Pignatelli, M., Redondo, R. L., ... & Tonegawa, S. (2013). Creating a false memory in the hippocampus. Science, 341(6144), 387-391.

[9] https://mp.weixin.qq.com/s/a2os0udFSBC4pC8W6TWa0g.

[10]https://www.sciencealert.com/one-dose-of-psilocybin-regrows-lost-brain-connections-in-mice.

[11]https://www.vox.com/recode/22716491/psychedelics-ketamine-mental-health-research-f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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